因少食故,我的臀部如駱駝腳。因少食故,我的脊柱凹陷如紡錘之鏈。因少食故,我的肋骨如朽屋樑柱腐蝕破碎。因少食故,如深井水光在極深處才可看見,我眼窩瞳光也是如此。因少食故,如摘取未成熟苦瓜,因風燥熱皺縮凋萎,我之頭皮亦復如是。
阿夷吠薩那,當時我欲摸肚皮,卻摸到背脊骨;我欲摸背脊骨,卻摸到肚皮。因少食故,我之肚皮與背脊柱,竟然如此的貼近。─巴利文《中部經》第36經
為尋求生命的真理,捨離了優渥富裕生活的悉達多曾經歷嚴格的苦行,甚至幾乎喪命,後來,他終於意識到苦行對心靈上的助益卻是微乎其微,可能並非探索真理的大門。
「……琴弦太鬆,音不成調,太緊則聲音不悅耳,不鬆不緊則音聲和悅優美!」
悉達多被路過的琴師所唱的民間歌謠敲醒,決定放棄苦行,並接受了善良女子蘇迦塔奉獻的溫熱的乳糜。在因絕食苦行而孱弱的身軀恢復之後,他改以樸質踏實的修行態度,精勤不懈地在蜿蜒優美的尼連禪河邊、蒼鬱茂盛的畢波羅樹(菩提樹)下,冥想、靜行、苦思,日復一日、夜復一夜。
覺悟的人與覺悟的迦耶
就在一個平凡的深夜裡,當世人依然懵懂沉睡之際,悉達多的思慮到達了前所未有的清明澄靜,他剝開煩惱表面層層繚繞的情緒迷霧,直接面對那苦惱:細細品嚐那味道、靜靜觀察它來去的軌跡、審慎追循它的源頭。
在反覆深思中,他終於突破了無明的遮障,看清了「自我」的虛幻:
「造屋之人,終為所獲!今此房舍,毋令再築!屋頂已頃,樑柱已折!心離造作,貪愛盡滅!」──巴利文《法句經》第154經(佛陀正覺時說的話,房舍指的是自我)
既然洞澈了自我的虛像,便自然地熄止了欲望貪求、嫉妒憤怒與愛染執著,也不再有任何的徬徨恐懼,而長久以來逼迫著他東奔西跑的憂悲惱苦,就在這一瞬間完完全全地消失。
在閃爍著耀眼星光的深紫天空下,悉達多清清楚楚地明白了生命的真相,成為一位至聖的覺者──佛陀(Buddha,意為覺悟的人)!
自此而後的四十五年,佛陀開展了弘法示教的遊化生涯,直到入滅前的最後一刻,都不曾歇止。
為感念佛陀的教化恩澤,人們在烏留頻螺村建立許多佛塔紀念建築,並尊稱她為菩提迦耶──意為「覺悟的迦耶」,讓後人能永遠記得在這渺小村落中曾發生過的偉大覺醒。
朝聖摩訶菩提大塔
來到菩提迦耶,一定要走訪的史蹟之一,便是「摩訶菩提大塔」(Mahabodhi Temple)。
佛陀正覺後約兩百五十年左右,孔雀王朝的阿育王來此朝聖,他在菩提樹下安置了一塊金剛座,並於菩提樹旁建立一座塔寺。
後來到了西元四世紀,據《大唐西域記》記載,由於當時錫蘭國王王弟到印度朝禮聖地之時,倍受冷落與羞辱,因此錫蘭國王主動興建摩訶菩提寺,提供給來自錫蘭的僧人使用。
十二世紀時,回教徒的入侵卻將其破壞毀盡,直到十四世紀,緬甸國王又在阿育王的塔寺遺址上,出資護持重建。但重建沒有多久,這座寺廟就遭遇嚴重的水患,隨著洪水而來的大量泥沙又將它埋在沙土中達數百年,直到西元1861年,印度考古研究所的總指揮亞歷山大.康寧漢(Alexander Cunningham)拜訪此地,建議進行挖掘,為大塔的重生燃起了一線希望。西元1870年末,在緬甸佛教徒與當時的孟加拉政府協助下,終於將摩訶菩提寺修復完成,從此這座雄偉的大塔得以重見天日。
降魔正覺佛像
高達52公尺的摩訶菩提大塔以砂岩雕造而成,是個從下到上漸漸細窄的方形錐體,頸部以上是圓筒狀螺旋頂式的傘蓋,象徵佛教的尊貴。
在大塔的一樓大殿內,有一座鍍金的佛陀「降魔正覺」像,原本是以青黑岩雕刻,後來被西藏人鍍上了金箔,使整座佛像呈現出金屬的質感。
降魔正覺像源自於佛陀在菩提樹下覺醒的故事──佛陀在戰勝魔王後,以右手觸地,召請大地為其正覺作見證。跏趺而坐、左手禪定置於雙腿上,右手腕靠右膝、掌心向內、指尖觸地、體態平穩、神情自然,寧靜的姿態中透露勝利的威儀,平凡中可見聖者的氣韻。